浮華孔雀。

Peter其實還有話想問的，但電話被掛斷後居然就失去了訊號，他猜這大概是一次性的功能電話，好讓在這間房子裡的人可以甩開追蹤。

這間房子究竟有些什麼需要遮掩成這樣，他搔了搔頭，往目前自己唯一所知的線索前進，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在Mark的房間外面，在這巨大的宅砥裡，這條樓梯卻出奇的狹小，一次只能容納一人通過。

他緩緩的貼著牆壁走，盡頭是一面寫滿算式的白板擋住入口，Peter推開了白板，一個和Lex企業裡的實驗室相差無幾的房間就鋪展開來。

實驗室的左側是好幾個巨大的圓柱狀水槽，水槽是霧狀的看不到裡頭，右側則是無數個面板和按鈕組成的，他走到哪裡，哪裡的燈光就亮起。

「歡迎回來，Peter。」一個機械女音突然響起。

Peter猛然的一回頭，面板中最大的那個上頭出現了登入的資訊，每個按鈕都發出圍繞的光，Peter趕緊的上前查看，他手剛伸出去，平面的資訊就用光在空中立體起來。

那是一個心跳呼吸的紀錄，只是曲線起伏的幅度非常的微弱，Peter試探性的按了一下面板上的紫色按鈕，一陣微弱的泄氣聲就從反方向出來了，圓柱體上薄薄一層像是霧的東西漸漸變淡。

每個圓柱裡都裝著一種生物或是器官，其中佔最多的是人，這樣的場景Lex在Lex corp 給他看過，Peter捏了一下自己，好保持警惕，他將那個紀錄心跳呼吸的面板拆下，順著上面的記號尋找這個呼吸心跳的主人。

他有規律的一排圓柱一排圓柱的找，最終在標示紅點前停下，一抬頭，他發現通天高的圓柱體裡，正載浮載沉著“自己”。

「What the......」Peter仔仔細細的查看，不協調的感覺更重了，對方從眉梢到嘴角，沒有一個細節與自己相異。

『Peter？』就在這個時刻，那個水槽中擁有著如同自己照鏡樣貌般的人張開了雙眼，他皺著眉頭凝視著水槽外的少年，用口形呢喃出了一個詞，他將手貼在水槽上，並示意Peter也將手貼在水槽上。

當他們的雙手各接觸到水槽的一面時，堅硬的外殼就一點一點的消失了，裡頭的水漫了出來，水槽中的人扶著把手，勉強的撐著不讓自己倒下，露出了一個疲憊的微笑。

他雖一絲不掛，神情卻看起來像一個貴公子，Peter看著他好像在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，一時說不出任何一個字，反倒是眼前的人看起來絲毫不覺得訝異，而是露出了像是見到老朋友的神情。

「Peter，好久不見。沒想到Mark說錯了這麼多話之後居然還有一件事情被他說中了，Lex不可能殺死你。」

「等......等一下，我覺得進展有點太快了。」接連幾個關鍵姓名像撲克接龍的一樣冒出來，讓Peter更加的手足失措，他很快的插話道：「你是誰，為什麼和我長得這麼像？」

「我叫Eduardo•Saverin。」名叫Eduardo的男子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，然後陷入了思考，像是在衡量得失，「你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了？那樣也許會解釋很久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......我也想去穿件衣服。」

「我當然不介意！抱歉、我並不想像個變態偷窺狂一樣。」Peter捂住了自己的眼睛，結果收穫了Eduardo的一聲輕笑。

「跟我來，這裡進來跟出去的路不一樣，要不是你喚醒我，搞不好會在這裡餓死。」

「有這麼嚴重啊......」

這次Eduardo只是回頭調皮的眨了眨眼，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喃喃自語。

－

Eduardo領著他到了一個裝潢像是中世紀王宮貴族住的房間，這樣的品位讓Peter想到了那個人強勢又彬彬有禮的男人。

但更讓Peter感到奇怪的是，在這個宛若大英博物館內部的房間裡卻在各個轉角放了單眼、滑板、和一些棒球外套之類的物品，這簡直就像，簡直就像－－

自己在紐約的房間原封不動的到這裡來一樣，只是和中世紀的品味硬搭在一起。

Eduardo這時已經去裡頭的更衣室換衣服了，他進去之前Peter看了一眼更衣室的樣子，裡頭是清一色的prada西裝，還有顏色差異不大的領帶整整齊齊的掛著。

Peter坐在床邊，他輕輕的往左側躺下去，有一種紅酒和薄荷的氣味，在那一瞬間，他的大腦閃過了Lex曾在這個房間輕咬他後頸的畫面。

一陣電流從脊背滑下，他面色蒼白的從床上彈起，那個畫面是如此清晰，他甚至能感受到噴在肌膚上的鼻息，和那個人的嗓音。

「怎麼了？這裡以前是你的房間，讓你想起了一些東西嗎？」這時換好衣服的Eduardo正好目睹了這個經過，他自然的用左手將頭髮往後梳，好整以暇的對他微笑。

「這個......我不是一個人住......對吧？」Peter語帶猶疑的發問。

「你跟Lex一起住，一開始是你要求的，後來是Lex要求的，你原本在這裡有自己的房間，就在Mark房間.......的隔壁，只是你很少睡在那裡」談論到Mark這個詞的時候Eduardo的曈色暗了下來，「你還記得Mark嗎？他還好嗎？」

「他最近有打電話給我，然後好像把我的聲音認成了你，你要不要回撥給他？」Peter想了一想，決定就實際層面上回答。

如果Eduardo此時問的對象是Chris或Dustin的話，他肯定會得到更為極端的答案。

「我對他來說，不是重要到需要聯繫的存在。」Eduardo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這個話題，好像方才只因為提到故人姓名就動搖的是別人。

「Peter，你知道你的生父母是誰嗎？」Eduardo平淡的問著。

「從我有記憶以來，就是班叔和梅姨撫養我長大的。」Peter搖了搖頭。

「我現在告訴你，你並沒有生父母，你是Lex Luthor一手打造的生化武器，Mark和我都是共犯。」

「不可能。」Peter搖了搖頭。

「Peter！」Eduardo拔高了音量，「我可以終生瞞住這個騙局，像Lex那樣，但我不願意騙你！」

Peter愣在原地，他還不曉得Eduardo能這麼大聲說話，頓時被對方的氣勢給鎮住了。

「以前我們四個都在這裡的時候，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樣.....」Eduardo的脖子都紅了，他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額頭，「對不起，我瞭解你現在的感受，但我希望你能回想起來，你有權力知道這一切，然後再決定你要去哪裡，做什麼決定。」

「實驗室裡應該有實驗日誌的影片，你慢慢看下去會得出你自己的答案的，請你原諒我的失態，我在水槽大概太久了，久到我忘記了怎麼和別人溝通。」

Peter慌亂的說了一聲謝謝就離開了。
Eduardo低下了頭，背叛和欺瞞這類的事情總讓他繞了一圈聯想到自己，他感覺到痛，卻不知道痛在何處。

獨自留在房間的Eduardo電話旁，撥開了一個號碼。

「喂？」
那清泠的聲音一傳入自己的耳膜裡，Eduardo就著急的想掛掉電話。

「........。」

「Wardo！不要掛掉電話！」對面的人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，他的那邊傳來了物品摔落的聲音。

Eduardo將手中的話筒握的更緊了一點，他從不知道自己能同時感受到這麼多種情緒，他確實恨，但是也恨夠了，確實愛，但是也愛累了。

他以為自己改變了，但這麼多年過去，怎麼還是毫無長進。

他心一橫，就把電話線給拔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