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Eduardo的葬禮上,(Mark他沒有出席,因為他始終認為替一具空棺木唱哀歌太不切實際),人們都說會永遠記得Eduardo的溫柔,體貼和進退得宜,Mark知道後只覺得可笑,在他的記憶裡,盡是Eduardo說不完的任性。
週三上午Eduardo有一堂必修的統計學,統計不是難事,早起才是。Eduardo在新學期的第一堂課遲到了8分鐘,從那之後教授就每堂必點他起來回答一些刁鑽的問題。
Eduardo自然是希望有個人能夠陪自己渡過這難熬的兩個小時,所以他開始旁敲側擊的提議Mark前來旁聽。如果Mark冷冷的拒絕,他就睜著大眼睛在寢室裡來回走動,然後安安靜靜的坐在Mark身邊阻止他喝任何一口紅牛,最終Mark總會妥協,然後在課堂上時不時對教授的問題給個冷嘲熱諷的答案。
Eduardo一直努力營造一種Mark離不開他,被他所保護的錯覺,事實上在Eduardo出席在他的生命之前,Mark也做為一個獨立的個體生存的非常好。Mark知道這是Eduardo的試探,他好像總是在證明自己的存在是必要的。
在那段溫柔的時光裡,Mark能感受到Eduardo明顯過頭的偏愛,他並非毫無觸動,只是回應的有點笨拙,Eduardo曾經是懂的,從好過頭的朋友變成情人,比他們兩個心中所猜想的都還要簡單。
「Mark,我覺得我們可以買一些一樣的東西,像兄弟會都有制服一樣。」
「不,那愚蠢到了極點。」
「一樣的襯衫?」
「我不穿襯衫。」
「一樣的球鞋?」
「你不穿球鞋。」
「後背包、外套、或是戒指。」
「......戒指可以。」
Eduardo停下了腳步,他這才發現自己提議了什麼,而對方又答應了什麼。他臉上的紅暈擴散到了耳尖,而Mark將他的手牽起來放進帽T的口袋,那人鈷藍色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樣,吸引著Eduardo的視線,干擾他的心律。
「Mark,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?」
被問話的人用空著那隻手扯了他那總是繫的嚴謹的領帶,給了他一個吻。
就是那個意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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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開始發生變換的時候總是有點預兆。
Facebook的上市,對於他們彼此都是特別的里程碑,期間他經歷了被退學的威脅和雙胞胎兄弟的控訴,但由於證據不足的原因,兩項指控都沒有對這艘巨輪造成影響,直到一封來信。
「這就是你說不用找廣告的原因?」Eduardo拿著一封上頭用花體字寫著Lex luthor的信封,顫抖的說著。「有任何、任何一件事情,你需要告訴我嗎?」
「......是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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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rk睜開了雙眼,回憶過往讓他即使正在休息還是備感疲憊,他的日常生活流連在工作和工作之間,其餘的時間如同空罐,找不到任何事情可以填滿。所有人都以為他強悍,但是他並不是眾人所以為的模樣,他時常夜不成眠,也會有心慌,只是這不代表他要對著某個人發洩情緒。
現在的他只有Facebook還能攢在手裡。
一開始Facebook是他替Lex所造的障眼法,後來又是他留住Eduardo的一個藉口,但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是什麼了,他只知道現在垮台肯定不是時候,所以他就機械式的做了下去。
Mark寫代碼的時候總會想起Eduardo的視線,焦糖色的,總是緊貼著他側臉的視線,壓抑又專注的,溫柔的視線,Eduardo說過自己喜歡Mark寫Facebook代碼的模樣。諷刺的是,Eduardo在Facebook留下了遺書,於是它既是他們愛情的紀念品又是犧牲品,如此決絕。
他的笑,他的甜,他的吻,他的一切。
曾經都是我的。
怎麼可能,怎麼可以,你怎麼敢。
Mark感到一陣反胃,他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控制不住的從床上跌落。他一想起這個名字就幾乎要死,他大口大口的呼吸,彷彿有個人隨時將他的頭壓到深海的最底,他快要窒息。